長征副刊丨盛開天際的馬蘭花
60多年前,一位從抗美援朝戰場歸國不久的將軍來到羅布泊,看到戈壁灘上盛開著藍色的小花。將軍身旁的 *** 爾族老鄉告訴他,這小花名叫“馬蘭”。自此,無名戈壁有了名字——馬蘭。為共和國的核事業而聚集到此的人自稱“馬蘭人”,他們在這裏紮根,經曆了一個又一個馬蘭花開的時節……
60多年後,一支部隊沿著英雄兒女的足跡,奔赴大漠,探尋屬於他們的戰鬥力生成之路。
一
“有一個地方叫馬蘭,你要尋找她,請西出陽關,伴著那駱駝刺紮根那戈壁灘……”火車向西行駛,窗外色調由綠色漸變為黃色,落日與紅柳、胡楊在戈壁描繪出雄壯的畫卷。戰士們望著黃土坡和遠處的雪山,回憶起他們成長為傘兵的經曆。
那一年,他們從步兵轉型成為傘兵,然而藍天對於他們而言隻在仰望之中。合格的傘兵要有一雙“鐵腿”,他們常說:“三腫三消,衝上雲霄”。為了盡早“觸摸”藍天,戰士們從地麵起跳,在短暫的騰空中模擬著陸動作。雖然每次跳起的高度不足一米,騰空的時間不足一秒,但他們就是在這“一米”“一秒”的累積中,蓄積著力量。戰士馬驍說:“每跳一次,我都感覺腳底好像有一根彈簧越壓越緊,總有一天能助力我衝上藍天。”
火車上,他們回想起圓夢之路。轉型初期,他們缺乏輔助訓練器材,沒有教練員,戰士們從零起步,看視頻學習,谘詢其他單位……一個人學成後就擔任“教練員”,帶出一群人,形成一個骨幹群體。漸漸地,越來越多的人背上了傘包,登上了直升機。
從沙漠戈壁到高山草地,沿途的馬蘭花一叢叢開在路邊。
二
“有一個地方叫馬蘭,你要尋找她,請西出陽關,丹心照大漠,血汗寫艱難……”馬蘭花在貧瘠且風沙肆虐的戈壁灘上散發芬芳,戰士們也在艱難困苦中紮下根來,用黃沙打磨自己的鋒芒。
戈壁晝夜溫差很大,戰士們白天頂著烈日,晚上抗著寒風,一鍬一鎬地建起了宿營地。一頂帳篷容易被風吹飛,幾十個帳篷串聯在一起,就像馬蘭花簇擁著抵禦風沙。連接在一起的帳篷,如同一座“小城”,再也沒有被狂風吹跑。
一天,戈壁狂風呼嘯,篷布被吹得啪啪作響,地釘眼看要被風拔起。此時如果不去帳篷外加固,奮戰數夜的心血可能被風沙吞沒。
“我是黨員,又是老兵,讓我去”“我是班長……”他們個個不避艱險,迎難而上。有著12年軍齡的老班長周廣雷拿起錘頭,用毛巾捂住口鼻衝了出去,戰士們也不甘落後,齊力拉著固定帳篷的繩子與狂風搏鬥。
從濕潤的南方來到大西北,很多官兵一時難以適應這裏的自然條件。衛生員在晚上逐個帳篷巡診。夜裏風沙很大,待衛生員走完一圈返回時,身上布滿塵土,儼然成了“土人”。
戈壁馬蘭花一叢叢地盛開,它們無懼幹旱、寒冷。大風吹散黃沙、吹動碎石,然而馬蘭花依舊綻放,散發著陣陣花香……
三
“放出那銀星,舞起那長劍,撐起了豔陽高照晴朗朗的天……”
馬蘭並非傘兵理想的著陸場,地上風卷石頭跑,天上狂風揚起黃沙飛,風化硬質的地麵坑窪不平。然而,越是艱難危險,越能錘煉戰鬥力。
傘兵安全著陸對風速是有要求的,然而馬蘭的風讓人捉摸不透,上一秒還平靜無風,下一秒可能就狂風大作。麵對未知的風險,戰士們在跳傘前進行了特情處置訓練,他們四五個人拽著傘繩拖著一名傘兵奔跑,模擬在大風條件下傘兵的著陸。一次次跌倒,一次次站起來奔跑,戰士們的膝蓋和手肘磨破了也不叫苦。
跳傘那天,風向變幻不定。之一架次的跳傘員任務艱巨,他們要在未知的風險中探索出一條路,為後續部隊定位。這是一支“先鋒隊”。跳傘前的動員,營長隻問了兩個字:“誰上?”“我上!”沒有一個人猶豫,千百次的訓練和久藏心中的夢,讓他們成為了無畏的先行者。
之一架次飛機需要有8名傘兵,然而營長隻挑選了7名戰士。他將自己列在首跳的隊伍中,與其他7名隊員一同出征。
清晨時分,萬籟俱寂,做好跳傘前準備的戰士們來到機場。他們背上傘包,邁著堅定步伐踏上飛機。引擎聲轟鳴,直升機向著天空更高處爬升。他們在腦海中不斷重複著爛熟於胸的動作要領。
朝陽漸漸升起,做好跳傘準備的黃燈亮起,機艙內戰士們排好離機的隊形。此刻,他們努力平複著激動的心情,天空之上,距離跳傘夢想隻有一步之遙了。綠燈亮起,營長率先踏出飛機尾艙門,戰士們緊隨其後。一個人、兩個人,一架次、兩架次……朵朵傘花在空中競相開放。
一雙雙磨損的作戰靴,一次次起跳落地砸出的窪坑,托舉起他們此時的空中英姿……終於可以在天空看到腳下的風景。一路艱辛與汗水,澆灌出美麗的花兒。傘花漫天舞蹈,像是一顆顆種子,紮進土壤,綻放勝利的絢彩。
“青春無悔,生命無怨,莫忘一朵花兒叫馬蘭。”又到馬蘭花開的季節,它們猶如點點繁星在微風中搖曳,強韌挺拔的花梗撐起花朵,像是在風雨中撐起的一把傘。紮根大漠的馬蘭花散發著清新淡雅的香氣,年輕的傘兵經過風沙打磨也煥發出別樣光彩。
作者:夏澤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