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所有的兄弟們都已沉默不語:黨衛隊派佩爾戰鬥群的十張麵孔(9)- 快樂的牙醫
常用筆名:元首衛隊
在歐生活8年,精通德語,愛好二戰史及現代戰爭史,從2000年起,曾在“戰爭的藝術”、“德國軍事中心”、sonicbbs等軍史網站和《突擊》、《戰爭史研究》等紙媒上發表多篇原創文章及翻譯多部德語電影電視劇中文字幕
Wenn alle Brüder schweigen-當所有的兄弟們都已沉默不語
1944年12月17日,即突出部戰役期間(1944年12月16日至1945年1月25日,德軍在比利時阿登森林地區發動的戰略反擊),在比利時馬爾梅迪市附近的鮑格內茲十字路口,德國黨衛隊第1“阿道夫希特勒警衛旗隊”裝甲師下轄的“派佩爾戰鬥群”(Kampfgruppe Peiper)的士兵們,在短暫的戰鬥後即決殺害了 84 名投降的美軍戰俘。
當時德軍將這些美軍戰俘集中在一個農夫的田地裏,用機槍射殺;隨後再逐個對未咽氣的傷者頭部補槍。此事件後稱為馬爾梅迪大屠殺 (Malmedy massacre)
1946 年 5 月至 7 月美國人對此次屠殺事件進行審判,認定當時黨衛隊戰地指揮官負有指揮責任;在馬爾梅迪犯下了實際的戰爭罪行。
其中被定罪的時任第6裝甲集團軍司令的約瑟夫迪特裏希辯解,他是從希特勒那裏得到命令,不得留情,不得抓俘虜,不得對比利時平民表示同情(德國將領戰後的慣用伎倆,把所有的鍋都甩到希特勒頭上)。
審判於1945年至1947年在已停用的達豪集中營中進行,最終判處43名當事者死刑,22人終身監禁,8人短期監禁。不過,死刑判決均未執行,大部分人均在50年代中葉釋放。
本文的主角即聚焦於牽扯入此事件中的10名黨衛軍軍人,他們有的可能各位略有耳聞,大部分幾乎不為人知。但曆史不是隻屬於星星們,即便是塵埃也應該有其位置,沒有炮灰的生命和青春(無論是否自願獻出),再明亮的星星也會黯淡失色。
快樂的牙醫: 阿恩特費舍爾(Arndt Fischer):派佩爾戰鬥群坦克中尉
生於: 1923年3月23日
黨衛隊號:455990 (1939年加入)
納粹黨號:無, 青年團(1933年加入)
費舍爾大概是裝甲團軍官裏最年輕的一個了:16歲就參加黨衛隊,先在骷髏師服役,後在火線上被推薦入軍校學習,1943年畢業分配至警衛旗隊裝甲團團部任勤務官。同年11月,正是費舍爾接待了孤身一人前來接掌裝甲團的派佩爾。
費舍爾很有個性的給派佩爾一個下馬威:自己立刻要求轉往前線服役,不要在派佩爾手下做事。
費舍爾的態度並不令人驚訝,派佩爾不是坦克軍官出身,當時裝甲團老兵們都懷疑的打量著他,指揮坦克和裝甲運兵車可不是一回事。
不過派佩爾不吃這一套,非常幹脆的否決了費舍爾的要求,讓他該幹嘛幹嘛去。
費舍爾在裝甲團出任了一連串的勤務官副官,他的長官分別有派佩爾,庫爾曼,波舍克。
而在每個長官身邊他都要受一次大傷。這可能和他的個性有關,盡管是勤務官/副官,他一樣指揮3-4輛坦克投入戰鬥。
費舍爾以勇敢著稱,據說其無條件的獻身精神在下層軍官裏令人側目。不知是否因為這個緣故, 派佩爾在阿登戰役開始時,選擇費舍爾隨行。
12月17日下午,當十字路口的那些美軍戰俘即將被命運拋棄時,費舍爾也麵對著自己的生死考驗。
緊隨先鋒部隊進入Ligneuville的費舍兒中了埋伏,一輛謝爾曼坦克從後麵擊中了他搭乘的豹式坦克。
由於幾小時前剛給坦克加過油,費舍爾他們的軍服浸透汽油,這可真是更好的助燃物。駕駛員活活燒死了,其他人像火球一樣跑了出來,等待他們的是美軍的機槍掃射。
相信是緊隨其後的派佩爾給予的火力掩護,讓他們得以逃生。但是派佩爾卻在緊急搶救中把繃帶給費舍兒紮反了,這使得重傷的費舍爾不得不受二重罪,由趕來的軍醫重包一遍。那個晚上,他躺在剛撤離的美軍準將床上,頭頂著星條旗,一切像做夢一樣。
1945年4月,大難不死的費舍爾,提前出院趕回前線。作為連長參加了東線最後的戰鬥,這回他總算不是副官了。
戰後1946年馬爾梅迪審判中,他被判處15年徒刑。在獄中費舍爾開始思考未來,畢竟他還那麼年輕,他開始向同獄的軍醫學習醫學知識。
1951年複查釋放後,經過刻苦努力,他成為了一名牙醫。在翻天地覆的改變中生存下來,並成為學有專長的人,不是容易的事情,費舍兒做到了。
他的生活應該是平靜快樂的,但是他真的與過去劃清界限了嗎? 從他與派佩爾的關係上,不得不讓人懷疑這一點。
費舍爾釋放後不斷給獄中的派佩爾寫信,他們一直保持聯係。派佩爾到法國隱居後,費舍爾成為其最後一任牙醫,並在1976年7月還表示要到法國援助派佩爾(被派佩爾拒絕了)。
盡管這也許隻是戰友情誼,但費舍爾的形象還是變得模糊不清起來。在派佩爾案件調查中,費舍爾非常積極的要求幫助法方,以確定縱火案中的死者身份。他無疑是牙齒鑒定的更好人選,卻被法方拒之門外。
更有甚者,他還被人懷疑是幫助派佩爾脫逃的重要人物。而費舍爾對法方處理遺體的過程也非常不滿,多年之後還念念不忘。
那麼在費舍爾內心深處,他到底怎麼看待過去呢? 從晚年費舍爾的回憶看,他對派佩爾並不是毫無看法的,比如他對其過於嚴酷的處決偷雞小兵很不滿(見普雷烏斯章節)。
但是他又特別思念在馬爾梅迪公審時, 與派佩爾單獨共度的時光(他是派佩爾自己選的同屋)。
令人驚訝的是,時隔50年,他居然對派佩爾在達豪囚室裏寫的幾行戰歌念念不忘他說:
我當時認為美國人不可能讓我們活下來....派佩爾為裝甲團寫了行軍的歌詞.....我把歌詞用鉛筆頭寫在了床板上,為了讓後人知道這一切(曾經發生),我不知道是否有人發現過。
歌詞如下:
我們在烈焰中來到英靈祠
他們問:你們可曾收到邀請?
我們大笑著喊:我們來自警衛旗隊!
這時一個聲音輕歎道,他已經知道我們很久了
他們來自黨衛隊之一裝甲團
這平淡無奇的歌詞何以讓費舍爾如此縈繞心頭? 也許這裏麵有他青春的回憶,有對死者的懷念,但無論如何他的真實態度也展現無疑了。
對待過去,費舍爾沒有沉默,沒有堅持,沒有揭發,但是他也沒有懺悔,大概懺悔自己的所作所為是世界上最困難的事情吧。
預告 懺悔與反思---容克爾上尉的夢 (派佩爾戰鬥群裝甲團6連連長)
並不是沒有人反思,有人的懺悔還相當痛切,比如容克爾上尉,毫無疑問他是再不想回到那殘酷混亂的年代了。在戰場上他曾做過英雄的夢,但幻想在現實中被打得粉碎。
在死牢裏他又沉浸在白日夢裏,夢中的他駕帆遠揚,在碧波之上仰望藍天白雲,當然還有姑娘們的笑臉。他對自由是多麼的渴望,這回他能夠實現他的夢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