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迷霧——再談俄羅斯武裝部隊傷亡報告
俄羅斯人肯定會和當年的德國人一樣討厭基輔的春天。V集群對科羅斯堅的攻勢就目前來看是雷聲大雨點小，周邊的幾個居民點仍然牢牢地把握在烏軍手裏，打通鐵路生命線的努力現在仍然遙遙無期。圍繞P31-P02補給公路關鍵點克拉西亞季奇和伊萬基夫的戰鬥也在持續進行，根據當地社交媒體用戶傳來的消息，雙方的炮擊都十分猛烈。烏克蘭總參謀部宣布在該方向取得了一定的進展，但無法確認克拉西亞季奇和伊萬基夫是否已經被烏軍拿下，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在如此猛烈的戰鬥中，補給工作勢必會被中斷。基輔周邊的烏軍也沒有閑著，對俄軍占據的伊爾平地區發起了攻勢，這對俄軍來說是個非常棘手的問題——如果伊爾平易手，那麼V集群就會門麵大開，從基輔近郊出擊的烏軍將有可能分割包圍基輔西北麵的俄軍。然而固守伊爾平，就會導致兵力本就不充裕的V集群無法集中力量防禦公路節點或是強攻科羅斯堅。現在看來，俄軍很可能已經對鐵路補給線和P31-P02公路補給線不抱太大的希望了，切爾尼戈夫的圍城部隊中的一部分已經離開了切爾尼戈夫，前往處於切爾諾貝利沾染區的P02公路，車隊已經於26日下午到達斯拉維季奇，但何時能夠與V集群會師仍未可知，畢竟這段公路要穿過廢棄許久的普裏皮亞季，能否支撐機械化軍團通過尚不明確。
烏軍的反擊行動對基輔以東的俄軍也造成了極大的震懾，根據ISW的消息烏軍在布羅瓦裏附近發起了一次成功的攻勢，拿下了庫基亞尼夫卡並迫使周邊俄軍全部轉入防禦（注1）。東線還處於攻擊狀態的隻有切爾尼戈夫附近的俄軍，但正如前文所言，有一部分部隊被抽調的情況下短期內俄軍也無法進行有效的攻擊行動。在24日伊久姆的拉鋸結束後，戰線上的俄軍也停止了攻擊，哈爾科夫的俄軍部隊也是一樣。還處在膠著狀態的地區隻剩下了馬裏烏波爾，該市已經在俄軍的圍攻下堅持了25天，在俄軍已經拿下市中心的情況下，城內守軍可能無法再支撐多久，但無論如何他們近一個月以來的奮力抵抗已經極大地拖慢了俄軍前進的速度，對其進一步的深入造成了相當的幹擾。
俄軍在25日更新了自己的傷亡數字，聲稱自2月24日以來，有1351名俄軍陣亡，3825人受傷。想比大家還記得我們在前幾篇文章中提到的幾個概念——死亡與傷亡人數的比例、傷亡人數占部隊總數的比例以及己方傷亡人數和敵方傷亡人數的比例。首先來看死亡與傷亡人數的比例，為了防止讀者朋友們遺忘，在這裏再提幾個數據，首先美軍在二戰的死傷比為3.57，越戰時已經上升到4.45，而在伊拉克/阿富汗的死傷比已經提高到了8-10。3月2日俄軍的官方報告（498名士兵陣亡，1597人受傷）所體現的死傷比是3.21，這是一個極低的數據，要知道頓涅茨克地區民兵武裝的數據是349死亡，1930受傷（3月24日數據），這是一個5.53的死傷比。從各種渠道我們能得知頓涅茨克地區民兵更多地會被俄軍派去執行攻堅這樣的高傷亡行動，我們也能從和俄軍的對比中得出一些俄軍自己不願看到的結論。本著信任俄軍數據的原則，我們暫且認為俄軍沒有瞞報傷亡數據。也就是說我們將3.21的死傷比作為可能情況的下限，那麼在1351名俄軍陣亡的背景下，我們得出受傷人數至少是4336人，那麼俄軍傷亡數字的下限為5687。
在俄軍提出自己傷亡數字的同時，北約也放出話來，聲稱俄軍有7000至15000名士兵死亡，總傷亡人數高達40000人。綜合美國在3月18日提出的“模糊報告”，即俄軍有3000-10000名士兵陣亡，我們認為西方采信的俄軍陣亡人數應在5000-10000左右。同樣讓我們帶入3.21的比例進行考慮，總傷亡數據的下限變成了21050，而上限則是42100。分別占到在烏俄軍總數（假設15萬）的13.3％和28％。28％，怎麼說呢，是一個讓人很難接受的數字，正如之前的文章所說，這樣的傷亡足以讓陸軍單位“失能”。即使考慮到新加入的俄軍部隊稀釋了這樣的傷亡比例，如此慘重的損失仍會迫使俄軍放棄所有可能的進攻方向，全線收縮並且固守待援。但在基輔烏軍發起反擊之前，俄軍都能在幾個主要方向上維持攻勢作戰，這很明顯不符合一般戰爭的邏輯。而13％則是一個看起來更加合理的數據，可以用來解釋為何俄軍在烏軍反擊後如此強烈的後撤欲望。在ISW昨日與前日的報告中均聲稱俄軍已經將一些損失較大的部隊調回國內休整（但數量不多/注2），可能是戰線上兵力的分散讓俄軍感受到了威脅。
同時讓我們來看一看烏軍的傷亡人數，3月12日烏軍聲稱陣亡人數為1300人，而美國人的數據則是2000-4000人。以更低數據（1300）去估計的話，烏軍與俄軍的交換比甚至超過了3。超過3的交換比並非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二戰時德軍與蘇軍的交換比就經常超過3，不過我並不傾向於過高估計烏軍。烏軍是擁有信息化和主場作戰優勢，但俄軍一直掌握著戰略主動權（至少到近期為止），在局部擁有絕對的兵力和火力優勢。烏軍能夠利用戰場半透明的優勢主動出擊攻擊輜重，指揮部，重要節點，但在防禦作戰時麵對凶猛火力的俄軍，仍然要承受相當的人員傷亡。我不太好估計烏軍的真實傷亡數字，但我認為應至少接近俄軍的傷亡數據，如果烏軍的傷亡人數在10000人上下的話，俄軍傷亡人數達到15000人是完全可以接受的觀點，並且也可以解釋最近這幾天俄軍的消極行動，不過我仍然認為對烏軍傷亡人數的預測是偏低的。
